2月20日，中国人民银行授权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公布，5年期以上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由上期的4.2%降低为3.95%，这也创造了历史上有记录以来最大下调幅度。
随着全国各城首套最低房贷利率均进入“3字头”，居民的购房成本进一步降低。与此同时，杭州二手房自主交易路径已打通了2个年头，为数百户家庭省下了几万元甚至几十万元的购房成本。
记者 刘园园
“1个月走完选房到过户的所有流程；零元中介费，省下了4.5万元。”
说起第一次在杭州买房经历，98年的姑娘高婧连用三个“没想到”：没想到常玩的社交平台可以刷到心仪的房子，更没想到过户手续还可以纯“自助”，最没想到的是最怕“踩坑”的中介费，这次顺利“避过”了。
“像我这样自主交易二手房的案例越来越多了，小红书、闲鱼上你去搜搜看，现在还挂着很多经验帖，每篇的阅读量和讨论热度都很高。”掌握“流量密码”的高婧，最近也开始发帖分享，还用亲身经历向身边的朋友推广起了“自助”买房。
记者在走访有关部门后了解到，居民“自主交易”二手房的路径，在杭州已打通了2年。随着杭州“带押过户”、二手房公证交易等流程环节不断优化，过户登记“掌办”等便捷度不断提升，像高婧这样的成功案例正在增加。
现象 ①
省下4.5万元，二手房交易“零”中介费梦想成真
与买家高婧“一拍即合”的卖家陈晨，也是一位“90后”新杭州人。
2017年，刚从浙师大毕业的陈晨和老公决定一起在杭州安家。“那会儿他在上海、我在金华，我们在长三角城市考察了一圈，综合职业前景和城市环境，最终选了杭州。2020年，我们跑遍了杭州，选择在临平翁梅买了一套二居室。”说起首次置业，陈晨记忆犹新，“这几年我们都发展得不错，存了点钱。像无数家庭经历的一样，从房屋‘刚需上车’到了‘品质改善’的阶段。去年年底，我们就想着把正在住的这套房子先卖掉，再换一套更大、离主城区更近的改善房。”
“一开始肯定都先想到中介，因为怎么卖、有哪些流程都不了解。”于是夫妻俩先是通过中介挂牌了1个月，“带看量还可以，但迟迟没有成交意向。”
经常在各个社交平台浏览的陈晨突然有一天在小红书刷到卖房的帖子，就想着把房子挂上去试试。由于陈晨挂在网上的房屋介绍图文并茂，房屋的特点、价格也都写得特别详细，一看就“非常诚恳”，“浏览量也慢慢多起来了。”
恰巧，在线下看了半年房的高婧也刷到了这个帖子，立刻就“心动”了。
“我平时就是在小红书‘潜潜水’，也没想到能刷到这么理想的房子。”从事主播工作的高婧，计划着早点从海宁搬来杭州，在实地看了陈晨的房子后，当天就爽快地决定：“就是它了！”
陈晨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买家！”此时距她挂出房屋信息，才过去了一周。
谈好了价格，双方坐下来一起掰着手指算了算：成交价180多万元的房子，按双方各1个点的中介费用，几万元肯定是要的。陈晨和高婧当时心里都在盘算：“能不能不通过中介卖掉房子啊？”
在网上一搜，杭州已经有了自主交易的案例。
按照查到的信息，陈晨夫妻先联系了国立公证处咨询，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他们和高婧一起，开始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验房、网签、公证、申请贷款、线上过户，一步步走完了自主交易流程。
“整个过程就用了两周时间，我们也就见了两次，有事就在群里沟通，都没怎么耽误上班。”更让陈晨惊喜的是，自主交易不仅帮自己和买家省下了中介费，她还享受到了“带押过户”，“也就是不用我筹钱还完贷款再卖房，这又为我省下了还款资金的服务费。”
高婧记得，房屋买卖的最后一个环节，是买卖双方约好同一时间，各自用手机在“浙里办”完成不动产“登记过户”。
随着卖房款打到了陈晨的银行卡里，卖家这边的不动产权证注销、买家高婧手机里生成了新的不动产证……
就像经历了一个小小的仪式，各自开启了生活的崭新阶段。
他们一起算了算这笔交易的成本：180多万元的房子，公证费是总价的0.15%，加上1800元的房屋尽职调查费，一共花了4000多元，买卖双方协商分摊下来分别2000多元，相比通过中介交易双方各1个点的佣金、卖家还贷1个点的还款“过桥费”、买家贷款服务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整个过程双方至少省下4.5万元。
“4.5万元，挣挣也要好久呢！”高婧感慨，感觉简直就像年底自己给自己发了一笔“年终奖”！陈晨则和老公商量决定，“等挑到合适的新家，也要通过自主交易来买！”
现象 ②
“门槛”不低，热衷自主交易买卖房屋的多为年轻人
2021年12月，一对浙大博士夫妇通过公证自主交易，购买了“杭州市二手房交易监管服务平台”上业主挂出的一套房子。这正是杭州公证部门介入二手房自主交易的首单业务。
“房子是大额标的物，公证在其中相当于代替了传统的房屋中介，承担了信用第三方的功能。”杭州市国立公证处国内业务五部副部长宋益敏告诉记者，公证处会对房屋进行调查，确保权属清晰，无抵押、租赁等纠纷；买家首付款也是通过提存公证，打入公证处账户，达到合同约定条件后再由公证处向卖方付款，保障交易的真实及安全。
宋益敏直言，“由于公证的公益属性，这种方式的确实惠很多，相比市场上二手房交易平均收取房屋总价2%的中介费，仅0.15%左右的公证费，能够省下几万元、十几万元的中介费用。”
记者查询了相关数据后发现，这种自主交易，两年来并未成为主流。
根据杭州市国立公证处的统计，自2021年12月杭州首单二手房公证自主交易案例出现以来，截至2023年末，全市通过公证自主交易的房子，两年来仅有不到500单。2023年，全市全年二手房交易总量7.9万套，其中仅有200多单通过公证自主交易达成，占比不足千分之三。
明明能省下一大笔钱，自主交易却“叫好”并未“叫座”，原因在哪里？
“我平时工作较忙，看房子的人一波又一波，最后挂了5个月才卖掉，全是各个平台的中介带看的，我根本没有精力一个个回复、接待。”2024年1月，市民李鑫蕾卖掉了位于滨江的一套房子，虽然对自主交易早有耳闻，但她仍然选择了将卖房事宜全权交给中介，“卖房子这种事情，周期比较长，而且要花时间，首付也不可能直接打给对方，想想这么麻烦又怕交易有风险，还是找中介算了。”最终，她的房子以500多万元成交，买卖双方支付的中介费高达12万元。
陈晨在“复盘”自己的卖房经历时也提到，之所以能够省下一大笔中介费，一方面是“靠运气”，在社交平台快速链接到了合适的买家；一方面是“下功夫”，靠花时间和精力来省钱。“小家庭经济实力有限，对中介费这么一大笔支出还是比较敏感的，如果有可以节省这笔费用的其他选择，我们很乐意去尝试；二是年轻人相对于线下门店，其实更活跃在各个社交平台上，也更乐意去摸索。”
陈晨的感受与实际的数据基本一致。
杭州市国立公证处综合过去两年近500单自主交易客户的情况，大致绘出了成功走通公证自主交易人群的“画像”：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为“80后”，年纪最小的是“95后”，最大的是“50后”。“选择自主交易的老年人，也都是由子女辅助处理房屋贷款过户等一切事宜。”宋益敏补充道，成功实现了房产自主交易的群体，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想要像陈晨一样走公证自主交易成功卖掉房子，大都具备三个条件”，宋益敏结合自己的观察分析总结：首先，买卖方能够熟练运用社交媒体发布和获取信息；其次，卖家有时间、有精力带客户看房，筛选到合适买家；最后，买卖双方能够通过信息查询了解掌握房屋买卖的相关贷款、产权过户等交易流程。
这三个条件，无疑形成了自主买卖二手房屋的“门槛”。
现象 ③
多方助力，房产交易还需进一步“降本”
“我认可中介的付出，他们拍的房屋VR、带来看房的客户，以及后续指导我贷款、过户的种种专业服务，我也需要。”尽管权衡之后，李鑫蕾和大多数普通卖房人一样，选择了中介交易，但对于十几万元的中介费，她直言还是“肉疼”的，“中介费能再低点就好了。”
说到这，她加重了语气：“一套房子十几万元的费用，太贵了！”
要“方便”也要“实惠”，这是群众买卖二手房的“急难愁盼”。
记者调查了解到，目前国内中介费的收取标准，在房屋总价的2%左右，各地略有浮动。如何让“中介费”降下来，一直是各部门努力的目标。
在“流程再快点”“手续简单点”“费用再低点”的呼声中，近年来杭州通过“最多跑一次”、数字化改革、营商环境优化等，加速打通房屋自主交易路径。
记者了解到，随着各部门业务打通，走自主交易的市民可在市国立公证处“一站式”办理房屋尽调、申请贷款、网签、公证、登记过户等服务。随着相关经验的推广，除核心主城区外，余杭、萧山、临平等地陆续都有了自主交易的成功案例。
“拿房屋交易的过户登记环节为例，不动产登记转移‘过户’是二手房交易的最后一个环节，需要工作日、买卖双方权利人全都到场。现在有了‘网办’，打破了时间、空间限制，我和客户都不用赶到窗口，我在后台引导客户在手机上办就行。”一位中介机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尤其在流感多发、年底冲业绩期间，最新普及的不动产“登记过户”掌办功能，不仅为客户节省了时间成本，也实现为房产经理人工作赋能。
据了解，2023年全年，全市二手房转移全程掌办网办累计办理近2000件，其中买卖双方采用“带押过户”的方式自主交易的，仅还款“过桥资金”的利息成本一项便实现为群众节约 630余万元。同时，房产自主交易作为一项惠民便民举措，切实降低了交易成本，减轻了买卖双方交易负担，为群众房产买卖，增加了一种可靠选择。
记者在走访杭州房屋中介时了解到，在“房住不炒”的基调下，房屋“居住+资产”的属性逐渐向“纯自住”变化，加上改善型消费需求凸显，消费者购房周期更加拉长，也更关注交易和服务的细节。对此，贝壳、我爱我家等中介平台纷纷采取更多服务者赋能成长计划，提升从业者综合素养，从定金、网签到过户，为客户提供全程风险把关、专业带办服务。
在浙江大学城市治理研究所副所长邹永华看来，传统房屋中介帮助客户成交所取得的报酬分成两部分，即信息报酬和服务报酬。互联网时代，社交媒体的普及使得二手房信息的获取渠道越来越广。对一部分客户来说——包括不熟悉互联网的老年人、时间较为宝贵的上班族等，不愿或者也无法投入太多时间研究房屋交易相关的税收、法律、登记等相关规定及流程，更倾向于交给中介机构“一揽子”办理。在这种情况下，“未来房产买卖仍然需要中介的服务，但相关的获取房屋信息的费用或将越来越低。”
不管是政府端流程再造优化房产“自主交易”模式的易操作性，还是市场端中介机构想方设法“优服务降费用”，房产交易“降本”已成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