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代以前,良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
良渚之名,始见于宋,顾名思义,水乡的美丽洲,但在南宋《咸淳临安志》中又写作“梁渚”,地名并无规范的写法,这是小地方的常见情形。准确地说,今天的良渚,在宋代,是杭州钱唐县灵芝乡下辖的普通村庄,虽然位于杭州城北的水路航运线上,但与附近的安溪古镇相比,既算不得大码头,更算不上区域性的文化中心。
这种情形,直到1936年有个名叫施昕更的年轻人在其家乡发现了“黑陶文化遗址”后,始有转机。正值1938年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施昕更以坚强的毅力,完成《良渚—杭县第二区黑陶文化遗址初步报告》,他在书中说“中国绝对不是其他民族可以征服了,历史明明告诉我们,正因为我们有源远流长,博大坚强的文化”。在卷首语下,施昕更饱含深情地写下“谨以此书献给我的故乡”。
施昕更首先发现的这支新石器时代文化,后来以他家乡之名命名为“良渚文化”。施昕更开创的事业,在新中国考古工作者中代代传承,施昕更当年的梦想,像是圣贤的预言,多数化为现实。“良渚”之名,大显于世。
良渚的最高光时刻,是以良渚古城为核心的良渚遗址,经过八十多年的探索,实证了距今5300年到4300年间,在长江下游环太湖流域曾经存在一个以稻作农业为经济基础、神权与王权相结合的区域性早期国家——良渚古国,政治中心就是良渚古城。2019年7月6日,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举行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43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良渚古城遗址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良渚古城作为“实证中华五千多年文明史”的突出普遍价值,为国际社会所公认。
良渚的历史文化地位,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一代又一代的文物考古工作者以艰苦卓绝的劳动、上下求索的勇气、善于研究的智慧建立起来的。如果时光倒退二十年,良渚古城的秘密尚待揭示;如果时光倒退四十年,反山墓地和莫角山宫殿并未发现;如果时光倒退九十年,连良渚遗址和良渚文化都完全存在于人们的认知体系之外。曾经名不出闾里的乡村,凭着一股韧劲,而今成为改写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的文化高地。这种“无中生有”的伟大事业,最能体现浙江精神。
在中国众多的世界文化遗产中,不同的文化遗产因其不同的突出普遍价值,各擅胜场,唯有良渚古城遗址是“实证中华五千多年文明”的圣地,这种具有基础性和引领性的突出普遍价值,是“坚定文化自信”的本源性力量,使良渚在我国的世界文化遗产体系中格外耀眼。习近平总书记在给良渚的批示中指出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要统筹安排,申报项目“要有利于突出中华文明历史文化价值、有利于体现中华民族精神追求、有利于向世人展示全面真实的古代中国和现代中国”。良渚古城申遗成功是践行习近平总书记“三个有利于”重要批示精神的重大成果。
从普通村庄到文化高地,从“黑陶文化遗址”到实证中华五千多年文明史的圣地,良渚是创造奇迹的土地,良渚古城是以新时代浙江精神铸就的丰碑。以良渚之名,“中国历代绘画大系”典藏馆、杭州国家版本馆、浙江省考古与文物保护基地等文化地标相继落地于良渚,把良渚文化大走廊建设成为杭州文化资源最丰富、文化事业最繁荣的区域之一,这是时代对这一片中华文化高地的回报和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