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的金华，风中已带着冬的寒意。阳光透过玻璃打进这间小小的工作室，照得人全身都有了暖意。身穿薄抓绒外套的张桴安静地坐在矮凳上，拿着一把小刀片细细打磨一张椅身已经泛白的欧洲旧式中古椅，再用清漆上油……
眼前沉醉于木工手艺的张桴就像沉淀过岁月的家具，若不说你一定想不到，这是一位在欧美外贸商海逐浪数十载的生意人。他与妻子杜红娟因家具展结缘，随后将外贸家具工厂搬回妻子的老家金华，专门向欧美市场出口具有中国特色的家具产品；10多年前，旅居北美的张桴开始收藏欧美特色的中古家具，2018年起陆续将数千件收藏运回金华，开出一家欧美中古家居博览馆。
“时光难留，旧物可藏。”张桴说，看着在自己手里重获新生的家具，就像人重焕青春。在这个亦售亦展的收藏馆里，时空就像穿越回到上世纪。
中西合璧 文化出海
张桴是台胞，早年就从事家居行业，在广东专注于欧美外贸。上世纪90年代，在一场家居博览会上，他与金华姑娘杜红娟邂逅。世纪之交，两人决定将工厂搬回金华。
“我们把工厂落地时，周边还都是农田和村庄。”站在位于东市北街与桃源路交叉口的欧韵家居博览馆门前，杜红娟感慨时光飞逝。这里就像传统的“前店后厂”，博览馆后就是汇盈工艺品有限公司的厂区。作为我市起步较早、发展较为成熟的家居外贸企业，每年都有不少外贸订单汇聚于此，很多中西文化结合的家居产品从这里运往全球。
模仿传统中药展柜的置物柜，手绘着郑和下西洋航海图的书柜，镶嵌着大漆工艺雕花和贝雕的衣柜……工厂办公室里，还留存着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汇盈出品”家具。“世纪之初，正是中式家居文化出海的黄金时期，我们生产的这类家具非常受欧美高端市场欢迎。”杜红娟说。
在张桴看来，全球文化共融共通，这一点在家具文化与匠人技艺方面有非常具象的表现。比如，他陆续收藏了一两千把木工刨子后发现，中西方木匠在这一工具的使用上异曲同工。“我打算在博览馆设置一个专门的刨子展区，让更多人了解木文化的发展。”
温温故 搭搭新
约莫10年前，张桴与杜红娟因家庭与工作需要旅居北美。来到一个地方，想要融入，首先要了解其文化与传统。张桴选择从老本行出发，逛旧货市场看家具成为他融入的方式。
“欧美地区有旧物回收的习惯，官方就有供大家淘汰旧物、二次销售的旧物市场，类似于现在国内很多校园里的跳蚤市场。”张桴说，这类市场收购包括家具在内的生活家居用品，再转售给有需要的人。他非常赞同这种方式，让旧物遇见对的人重焕新生，不仅是资源的循环再利用，也让原本被废弃的物品“复活”。
到旧货市场“淘宝”渐渐成为张桴的爱好。大到衣柜、书架、桌椅、餐柜，小到厨房的刀架、勺子、摇铃，不知不觉中，张桴把北美的家都装满了。除了自己去旧物市场，他也开始有意识地到欧美各国回收有价值的中古家具，特别是早年热衷于中式家具的老主顾如今成了张桴在各国的“据点”。“客人成了朋友，他们也开始帮我留意身边的欧式家具。”
美国、加拿大、荷兰、法国、比利时、意大利……张桴与杜红娟的收藏涉及10多个国家，光大件家具就有500多件。几年前，他们将这些收藏运回金华，把厂区原先的展示区拾掇出来，做成家居博览馆。在展馆里可以看到，一些收藏还留着旧主人生活的温度与痕迹：邮差箱上留着门牌编号，荷兰木鞋以中国青花瓷技艺制成工艺品……也有一些旧物有破损，张桴还为此专门报班学习了木工手艺，将旧家具焕新。经他加工的家具独此一份，带着匠人的心意，不少被金华的个性小店淘去做装饰。
“爱物就要惜物，修复的过程非常治愈，一整天沉浸其中也不会感到累。”张桴说，希望这个展馆能成为金华人了解中古家具文化的一扇窗，也能成为特立独行的小市场。未来，他还想把自己的木艺工作室打造成一个DIY空间，让更多志趣相投的人都能在此感受旧物焕新的魅力。“时光老去了，旧物却成了记录故事的岁月陈酿。温温故，搭搭新，我们的生活才会更有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