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代以前,三垟湿地还是一片汪洋。南朝郑缉之《永嘉郡记》记载的“帆游山地昔为海,多过舟,故山以帆名”,以及谢灵运的《游赤石进帆海》一诗,其中帆海,就包含了如今三垟湿地所在的区域。
而随着唐代韦庸修建会昌湖,宋代韩彦直、沈枢疏浚河道,地质变迁加之人类活动的影响,大罗山以南的十几平方公里,才逐步形成了“垟漂海面、云游水中”的特殊水网地貌,并最终形成了今天由161个小岛、138条河流构成的三垟湿地。

三垟湿地形成人口聚居,大约要到宋代以后,而建造宗祠大部分在明清二代。若五百年前来游三垟湿地,将会看到怎样的景象?且跟随明代温州名人张璁、梅调元和王激一探究竟。
橘浦菱荷、水鸟翩翩
落日放舟循橘浦,轻霞入路是桃源。
——张璁《游五美景园》
张璁,从温州走出的明朝内阁首辅,为官清廉自守,勇于变革创新,被学界称为“明代改革第一臣”。

与他同行,夕阳下,在三垟湿地划着小船,去寻瓯柑园。晚霞尽染,橘林竟如桃花源一般,如梦如幻,好似人间理想地。
背郭舟行驶,仙垟路不纡。
奕应逢橘叟,星已散璇枢。
——梅调元《仙垟同友人咏橘》
据《温州市志》载,梅调元为明清之际永嘉县(今鹿城区)人,通经史,工词翰。明万历四十六年(1618),与同里陈邦屏等结社,为“城南七子”之一。入清后,又与林占春、李元发、王尔椒、林健结诗社,号“永嘉五子”。
同他一道,从温州城中出发,摇船进入三垟,河流平直、平坦开阔,前面岸上有老人高大而神采奕奕,一定是种瓯柑的吧!你看瓯柑已如星星散落枝头了。
明弘治《温州府志》记载:“柑桔之类,五县俱出,独永嘉仙垟、平阳陶土夅为最盛。”可见,明朝时三垟便已广种瓯柑。

而明代官至国子祭酒,相当于现在教育部长的龙湾人王激,在写给同为温州人的御医袁迁的诗文中,更是直接写了三垟湿地的风光——
地迥柴门暑气空,水香十里芰荷风。
清流隔断红尘路,鸂鶒凫鹥锦浪中。
袁迁(1468——1538),筑屋名芳洲,自号芳洲主人,明永嘉县德政乡十一都黄屿(今三垟街道黄屿村)人,是温州历史上唯一一位官至太医院院使(类似太医院院长)的御医,也是从三垟湿地走出的名家。
随王激之笔,入盛夏湿地,河道中菱叶与荷叶相连,荷香弥漫,与叶适诗云“有林皆橘树,无水不荷花”,不无照应。鸂鶒为鸳鸯,也有一说为凤头潜鸭,鹥为鸥,水鸟戏水,一片和谐景象。

行舟湿地、古树导航
很多人不知道,三垟湿地现存最古老的桥,是一座建于1924年,即民国初年的单间石板桥,距今仅100年历史。可以想见,古时湿地内百余“水团团”之间,无桥相连,日常交通全靠小船。
但湿地内水网密集,加之以前没有高大建筑作为地标,要如何辨认方向?
以榕树为代表的高大树木,便是最重要的航标。

唐宋之后,随着温瑞塘河流域的开发,有着树高冠大、易种植、生长快等特点的榕树,大放异彩,在温瑞塘河流域取得绝对优势。晚清方鼎锐这样描写坐船从温州老城区经温瑞塘河到章安(瑞安古称)时看到的榕阴景象——河乡流水漾睛澜,夹岸榕阴拥翠峦。
寻遍三垟湿地,目前有28棵古树列入名录,有12棵树龄超过300年,全部都是无柄小叶榕。
其中,位于郑氏宗祠前河沿的榕树已有386年树龄,是国家二级保护古树。另外,张严冯村水莲宫旁的水中榕,是湿地内有名的航标树,树高11米,平均冠幅32米,有301年树龄。

张严冯村水莲宫旁的水中榕
吕家岸村五灵道观前的戏台,三面环河,两旁簇拥着一对“夫妻树”,分别是165年的樟树和120岁的香枫树。戏台柱上的楹联——河山晓绿台畔樟枫对抱,歌声嘹亮五灵四野同欢,便是此景的生动写照。

樟枫对抱“夫妻树”
湿地内外交通靠船,家家户户划小船出行,自然湿地内多渡口埠头,分布在160多个小岛的四面八方,而河埠头也就承担了路亭的功能,形成了独特的湿地景观。
参考资料:
《随风而去即将消失的三垟湿地文化》冯强生王学钊林长春张维中
原标题:若随古人舟游三垟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