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彩龙档》参加《非遗魅山水、文旅新体验》展示活动
黄北与家人用黄杨木制作的《游龙档》
元宵节，在乐清市的老街巷中，总能看到龙身蜿蜒的木雕巨龙“游走”于街头巷尾，引得游客驻足惊叹。这就是承载着百年祈福文化的“乐清龙档”。它是国家级非遗，是数代非遗代表性传承人“走心”“匠心”之作，如今传承这项技艺的传承人已屈指可数。
近日，记者走进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乐清龙档”代表性传承人黄北的工作室，揭开这项传统技艺背后的坚守与面临的挑战。
祖孙三代雕龙档
细节处皆是功夫
乐清龙档，俗称“板凳龙”，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特别是在春节、元宵节等重大节日，龙档表演时常吸睛无数。龙档表演时，人们会抬着龙档在村庄或街道上游行，伴随着锣鼓声和鞭炮声，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黄北的曾祖父黄福昌是乐清柳市有名的雕花师傅，也是黄家第一代龙档制作人。黄北的父亲黄德清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制作龙档，黄北也是从小在边上耳濡目染跟着学。
1993年，黄德清偶然发现了祖父1920年雕刻的一条龙档。当时这条龙档已经有些破损，于是黄北便进行拍照，和家人一起修复。经过两三个月的努力，这条跨越了70多年的龙档终于重现了昔日的精美。这次修复也让黄北与家人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乐清龙档的价值和意义。省非遗保护中心主任、省非遗馆馆长郭艺，当时看到黄北拍的龙档照片，以及修复作品，立马发出了将其作品收入非遗书籍，在杭州展览的邀约。
“一条龙”需雕琢数百日，细节处皆是功夫。在黄北家中的工作坊内，摆放着一条长达数米的黄杨木雕龙档。龙眼炯炯有神，龙须纤毫毕现，鳞片层叠如浪。“这条龙档价值百万元，属于收藏级别。从选材到完工，一条龙档至少要雕4-5年。如果定制的是一条大龙档，则需要数十人做3年。”黄北指着龙头，向记者介绍，制作乐清龙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汇集了浮雕、圆雕、透雕、镂雕，以及油漆、贴金、彩绘、竹编、刺绣等多门工艺，工序繁复。特别是龙头部分，工艺最为复杂，需要精雕细琢。龙头的龙珠可以分层转动，亭台楼阁中的人物也可以活动，这些都是乐清龙档的特色。
黄北为乐清柳市镇吕岙徐宅村修善旧龙档
黄德清、黄北父子俩在研究木雕
父子合作贴金描彩龙档
亮相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黄北刚开始制作龙档时，均由父亲定好设计思路，比如龙档长度、故事场景数量、亭台楼阁数量等，他只负责制作局部的小零部件。于是，他一边阅读大量的历史书籍，看各种的戏曲积累历史故事，一边勤练雕刻技艺。
“年轻时，我雕的最多的就是龙档的鳞片、爪子、眼睛。接着，就是研究‘上色’和‘装饰’，运用在艺术学校所学的专业知识，为龙档上色，并制作彩带、铃铛等，增强龙档的生动性，使其更富有节日气氛。通过几年的努力，父亲觉得我各项技能都过关了，才让我参与龙档的制作。”黄北说，这几年他和父亲配合默契，一起确定制作题材，一起制作，都很珍惜“上阵父子兵”，共同并肩作战，面对难题，交流情感的宝贵机会。
这些年，黄北与父亲合作制作了灯彩龙档、首饰龙档、黄杨木雕龙档、迷你龙档等近30条龙档，印象最深的是2004年做的贴金描彩龙档。该龙档长35米、以朱红漆为底色，雕刻了“大闹天宫”“八仙过海”等100多个戏曲故事、民间传说经典场景，700多个人物，花费1000多个工时。它不仅参加了首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成果展，2006年，还被中国艺术研究院收藏。此外，它还“游”出国门，在巴黎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展出，赢得了国外观众的高度评价。
“记得当初在国家博物馆展出时，吸引了无数艳羡的目光。当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提出收藏意向时，我和父亲也不懂什么叫收藏，只知道艺术研究院要买乐清龙档，温州非遗技艺被国家认可。”2006年对于黄德清、黄北来说，是时常要提起且终生难忘的日子。
传承需要破解困局
迷你龙档摆进家庭
随着现代生活节奏的加快，很多年轻人更倾向于选择从事时尚的行业，这也使得传承变得困难。黄北也在不断探索龙档制作的创新方式和改进方向。比如，改用微型电机驱动“亭台楼阁”中的人物活动，在龙档档身、“亭台楼阁”的檐口和“栏杆”上装饰霓虹灯等，这些改变不只让龙档变得更好看，便于操作，也更能吸引年轻人的目光。
“传承龙档这项技艺，就是要跳出限定的‘框框’。我们给龙档装上LED灯带，夜晚巡游时流光溢彩，年轻人抢着拍照发朋友圈！只有年轻人喜欢了，我们才有动力创造更多的可能性。”黄北笑道。
除此之外，传统的龙档“体型”较大，“游”进普通人家有难度，黄北在尺寸上做减法。黄北与家人设计了3.1米长的迷你龙档，收起时只有1米左右，将其摆放在家中或者办公室。龙档上的零部件还被做成摆件，可以放在桌边随时观赏把玩。
一直以来，乐清龙档采用的材质是樟木，一条约有40米长，但从这几年黄德清、黄北创作的龙档来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传统的40米左右，缩到17米，再缩到3米、1米。“将龙档缩小，实则是技术难度的大幅度提升，尤其是数十个人物表情的雕刻，刀刀都需精准，没数年的功力，创作很容易失败。”黄德清与黄北异口同声说道。
为破解困局，黄北想尝试着让“乐清龙档”这项非遗技艺“破圈”，不但推出缩微版龙档摆件、龙纹木雕饰品，甚至还想利用3D扫描技术保存经典龙档数据，建立数字化档案。“之前，跟着我们学‘乐清龙档’这项非遗技艺的人很多都转行了，我肯定不会转行，还会积极去思索如何变。只要能让老手艺焕发新活力，都想试一试。因为走非遗传承之路并不容易，需要我们一代又一代的人勇敢去闯。莫道春光难揽取，浮云过后艳阳天。”黄北告诉记者。
原标题：40米长的街头巨龙缩成家庭摆件
“乐清龙档”非遗代表性传承人“瘦身”破圈